回光反照

我独伤此别

【双梅萌】多少恨

原作向但不正剧 有捏造 串了很多很喜欢的点

双梅萌太太太好了 我心怦怦跳

表白双梅萌的所有老师 tag太好磕了

 


 

他们追踪到昆仑的时候正是冬季,北境严寒,落着好大的雪。

 

薛蒙紧了紧外衫,他不算怕冷,可刺骨的冷也不叫人好受,不远处零星有几处楼阁,在寒风中十分萧瑟,户主早成了孤魂,只留遗址在那,像是蜃楼。雪地白茫茫一片,留下的脚印都很快被掩埋,好干净。

 

梅寒雪在他身侧半步,沉默地伸出手,给他拉上风帽。

 

梅含雪总是那副轻浮样子,仿佛世事都不入他眼,此时拿着一只羊皮酒壶,不甚在意地边走边喝,寒风裹着烈酒向身体里钻,竟是暖意先冒出来:“子明来几口?昆仑的风可不是随便能受住的。”

 

或许是天地太干净,只剩他们三人,浓重的过往气息中,薛蒙倒不吝于显出些年少时的骄矜。他白了梅含雪一眼,要开口呛了风,打了个寒战,梅含雪笑得更灿烂,酒水入喉,他常年春情洋溢却不入眼底的双眼中竟化出几分柔情来:“子明,我想起好多原来的事。”

 

梅寒雪淡淡瞥他一眼:“寻墨燃下落要紧。”

 

梅含雪不应:“以后指不定就没机会想啦。”

 

薛蒙皱眉:“闭上你的乌鸦嘴!“

他不是没有预料,也不是做不好死的准备,只是不愿意看梅含雪置之度外的样子。

 

梅含雪不纠结,像是陷入了什么有趣的回忆:“那时候子明给我折花——“

 

 

多少恨

 

 

梅含雪见薛蒙的第一面,是在妙音池的氤氲中。

 

那时候他才六岁,第一次到蜀中,在陌生的地界上,对什么都懵懵懂懂的,听到人声仰起头,正对上薛蒙的眼睛。一双有些错愕的纯净的双眼,凌厉尚微,天真晶莹,瞪得圆滚滚的,却掩不住眸底的天赐意气。

 

昆仑踏雪宫地处北境,终日飞雪漫天。在那里活久了,血脉都要比旁人凉上三分,可薛蒙最鲜活澄澈一个人,骄矜,顺风顺水,易怒而忘仇,孑孓立着都有自己的热闹法。梅含雪一颗小小的雪心脏,被那目光一灼,竟是有些烫到了。

 

后来他被薛蒙吵吵嚷嚷当作了小女流氓,当时的梅含雪远不如后来口若悬河,官话绕着舌竟无从辩白,被罚在偏远扫落叶,还穿着别扭扭一件女弟子服,遭同门奚落。

 

最后还是师昧听说踏雪宫此行并未带女弟子,旁敲侧击提醒薛蒙。薛蒙没转过弯儿,倒想起梅含雪口齿不清的样子,想或许是误会了他,不情不愿去偏院看。梅含雪从小人精一个,看到薛蒙来,也不去看他,只做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。

 

薛蒙看着踏雪宫的小弟子委屈,心下纵横出几分不忍。毕竟吵吵嚷嚷抓人是他,误听人言辞也是他。踏雪宫不束发,梅含雪金色的头发搭在肩头,脸蛋圆润可爱,碧色眼睛如明亮宝石,锋利鼻梁被眼角桃花柔化,实打实一个能叫人记一辈子的小姑娘。

 

那时薛蒙的自恋还不至登峰造极,爱美之心人皆有之。他于是别别扭扭,犹犹豫豫,折了一枝早梅向他赔罪。

 

“喂,踏雪宫那个。”薛蒙也站到树下,没去看梅含雪,只是并肩站着,一副不忿的样子,“这个给你,别委屈了。”

 

簌簌一树,落叶如落花。梅含雪柱着扫把,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薛蒙把自己当小姑娘哄。他忍着笑转过头去,薛蒙还是没往这边看,像是很羞耻似的,想来凤凰儿从不向人低声。梅含雪小小年纪,已经有了一点日后惑众生的玩性,他接过花,硬凑到薛蒙眼前,朝他粲然一笑:“折花定情,小公子日后要伴我终生吗?”

 

少时姻缘自是没成,甚至薛蒙都忘记了儿时还有过这么一段故事,阴差阳错,梅含雪倒真陪伴了他一辈子。这段故事梅含雪常用来逗薛蒙,一般只说前半段,详细描述一番薛蒙是怎么红着脸给他折花,叹一声薛尊主如今无佳人相伴,怕不是把此生懵懂情爱都付给了年少一个被他当作女子的梅含雪。

 

薛蒙总怒,后来也反击:“你纵横情场,也没见有人同你厮守。五十步笑百步,也好意思。“

 

梅含雪笑道:“此言差矣,二十年前给我送花的小公子,此刻不正和我厮守?“

 

接着就该是薛蒙拍案而起,一阵无伤大雅的追打。

 

 

其实还有后半截梅含雪没说。

 

六岁的薛蒙蹙眉:“这可是给你面子。”

 

六岁的梅含雪仍逗人:“我自然是很愿意的。”

 

一段命格就那么不管不顾交了出去。

 

 

 

“折花折花,这一出你都说了多少遍了。”薛蒙有些恼怒,片刻也实是觉得有趣,不再计较,“就算是折过,一只花而已,不值钱,也开不到现在。”

 

“子明这说的是哪里话,”梅含雪还是笑眯眯的,“一直开在我们心里呢,是不是,大哥?”

 

“别扯我。”梅寒雪冷冷,“薛尊主一腔莽撞,要是真能寄在我这,我们早八年就当全军覆没了。别忘了他同我们朝夕相处那么多天,也没发现我们是两个人。”

 

 

 

再一次见到梅含雪二人,是薛蒙十岁的时候。

 

薛正雍拜访明月楼,在昆仑踏雪宫住了一月,薛蒙听说北境飞雪漫天,吵着闹着要跟来。那时候薛蒙穿着一件厚厚的青蓝雪袄,看大片的雪花实在新奇,伸手摘掉了风帽,想要伸手去接,又碍于面子故作不屑的样子。雪花于是落在他长长的眼睫上。

 

梅寒雪被明月楼牵着,淡漠地看着眼前滚烫的少年。十岁,在修真界已不算孩童,可他站在那儿,一派故作的见过大世面的骄矜样子,实在像是被保护的太好的小孩,那一汪流动的明晃晃的眼波那样生动天真,在雪域里太难得见。

 

薛蒙觉察到梅寒雪的目光,也带着一点故作的睥睨向他望过去。

 

在风雪中,两个由长辈带着的俊逸少年,隔着呼啸声和扑面雪,遥遥相望,实在非常像一场命运的相遇。

 

薛正雍见到明月楼,撇下薛蒙爽朗上前。两位都是一派之主,虽是旧友,实在不太有时间相遇。明月楼还有心,交待梅寒雪照顾薛蒙。梅寒雪走上前去,礼数周全而疏离地向薛蒙打招呼。薛蒙印象里隐约有过这么一个清雅姓名,但因为梅寒雪抽条,消瘦,眉眼疏离,一下子也没和四年前那个小胖子联系起来,只觉得这人好不友好,定是怕自己惊才绝艳,抢了师尊掌门瞩目。这么一想倒也勉强算是人之常情,于是含糊地向梅寒雪点了点头。刚想开口,一个喷嚏先出,少年鼻尖通红,梅寒雪看他神色变换,有些不耐却也忍下。只是伸手,替他拉上风帽。

 

“既然身子弱,何必急于一时。踏雪宫满檐梨花,定能开薛少主眼界。”

 

薛蒙从小被捧着,哪听得这样的话里暗锋,眉一皱,可惜眉目未开,眼睛瞪得圆滚滚的,半点也不慑人:“你说什么?谁身子弱,谁要开眼界?”

 

梅寒雪觉得薛蒙怒气冲天又无甚攻击力的样子有趣,面上仍是淡淡的:“谁打喷嚏自然是谁体弱。”见他气呼呼要解风帽,又补一句,“谁迫不及待要触雪自然是谁要开眼界。”

 

薛蒙神情一僵,终是恨恨嘀咕了几句,放下了解风帽的手。须臾抬头,眼中无害凌厉流动:“等安顿下来,我定在武场让你见识我的厉害!”

 

 

一安顿就安顿到了第二天。薛蒙起个大早,把梅寒雪的门拍得震天响。半晌换班的梅含雪迷迷糊糊来开门,入目豁然一个厉害美人,只是那眼光怒气炙热,眼风一扫,美人投怀就成了豪杰寻仇。薛蒙怀抱着龙城,自以为很酷炫地背手转头:“日上三竿还没起,注定是我的手下败将。武场见!”

 

梅含雪半醒不醒,看了看初熹的日头:“……日上三竿?”

 

薛蒙已经自顾自走远了。

 

武场竟已有了人,梅寒雪带着面具,端一副丑陋皮相练剑,身姿挺拔剑势凌厉,并不看来人。薛蒙也没兴趣广结道缘,自顾自运功。好半天梅含雪才来,眉眼风流,还记得眼前的少年曾送过他一枝梅,刚想揶揄叙旧,剑光便逼了过来。

 

梅含雪和梅寒雪修的方向不同,实在不善近战。小凤凰年轻气盛,字典里是没有留情的,梅含雪被逼退到武场边缘,丝毫不恼,还是笑意盈盈:“小公子手下留情。等我一天,明天我定能赢你。”

 

薛蒙嗤之以鼻,倒也不能真把梅含雪怎么样,只觉得这人好奇怪,明明昨日还一副冰霜傲骨,怎么转眼倒像换了个人似的。

 

结果第二天他真被打败了。梅含雪撤下点在他胸口的剑,还是神情冷淡。薛蒙长这么大没被人这么看过,仿佛被视之为渺小芸芸中最普通不过的一个,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。第三天又提剑要战,梅含雪败退,顺手捏一把薛蒙的腰。薛蒙只觉得一雪前耻快慰,加上心思纯澈,竟一点没觉得自己被轻薄了,害梅含雪憋笑憋得好辛苦。

 

当然两人(三人)也会有难得的和平时刻,都是半大孩子,一起上个树疯一疯啦,也算是别扭熟络起来。梅寒雪兄弟交替出现,薛蒙也会觉得奇怪,只道踏雪宫一代尖子实在性情诡谲变化无常,着实比不上自己与人为善人见人爱。

 

 

 

“性情也就罢了。”梅寒雪声音里隐隐带笑意,“剑式,步法,过招了那么多次竟毫无觉察,真不愧是难辨凡间事的天之骄子。”

 

“谁能想到你们俩那么无聊?”薛蒙顺手捏一个雪球向梅寒雪扔去,被他轻松截在手中。

 

一时无话,三人继续向前走。

 

雪小了些,薛蒙短促地呼了口气:“真冷啊。”

 

 

 

薛蒙再次来到昆仑踏雪宫,也是这么冷的一个大雪天。

 

彼时他已经有二十五岁,眉目长开如同雏凤张开翅膀,五官锋利漂亮,眼尾如同神鸟精彩的羽,他眼里含了二十年的熠熠终成孤冢,父母师尊之死为那锋芒送葬,各世家的叛离和冷眼再一捧土一捧土将它埋好。他一个人,背着龙城,在踏雪宫门口的长长石阶下立着,不敲门也不说话,只仰头望着那琉璃瓦的顶和雪域无垠的天,像一个偶然行至此处的旅人。

 

梅寒雪去阁楼取东西,无意向窗外望去,便看到了那样的薛蒙。他运轻功到门口,在离薛蒙几步处停下,并不说话。

 

薛蒙看了他一眼,并不打招呼,飞快地移开了视线。像是要转过身去,又觉得太刻意了,薛蒙取下龙城,要说话又止住,只紧紧把那柄剑抱在怀里。静默了很久,一声很轻的抽鼻子的声音湮灭在雪里。

 

薛蒙哭了。

 

第一声之后他像是止不住似的,眼泪流了满眼满脸,他拼命拿手去擦,垂下的眼睫像湿漉漉的翅膀。

 

他是很爱哭的人,说到底是没受过苦的小少爷,眼泪对他而言只是情绪的宣泄方式,并不是什么悲伤的象征。受伤哭,别离哭,总是难受着难受着就含糊啜起泪水。死生之巅灭门那天他没哭,巨大的痛苦吞噬了他,父母死,哥哥是罪魁祸首,师尊离开寻破局之法。他像漏网的一缕孤魂,在啊啊啊崖上徘徊了整三天。第四天踏雪宫的人找到他。梅寒雪不会安慰人,只在旁边看着,梅含雪陪他痛饮了一夜,他混混沌沌终于决堤,念着过往,落下的都是血泪。

 

知道梅含雪是两个人也是那天。之后他再没哭过,想父亲母亲时没有,被各门派客气又坚决请离时也没有,居然在这个从小不对付到大的梅寒雪面前没吃下去哭声。

 

梅寒雪有些不知所措地拍拍他的背,青年人的脊骨挺拔。薛蒙的哭声渐渐止住了。

 

三天后,昆仑踏雪宫将尊薛蒙为贵客,站到踏仙君对立面上。

 

而此时梅寒雪只是站在薛蒙身边,手生疏地抚他的背。梅含雪像是得什么感应似的,吊儿郎当笑着,拿一件厚披风朝这边走来。三人,一片雪,距离不近,却互为支撑,谁也不能不把这叫一种并肩。

 

一并就是十五年。

 

 

 

“其实,”薛蒙说,“我当时去踏雪宫,也没抱太大希望。踏雪宫同我们关系是不错,可地处北境昆仑地界,也从来不爱管仙界的事。”

 

他有点赧然似的,欲言又止,还是说,“谢谢你们。”

 

又是一时静默。片刻梅含雪笑着解围:“是该谢,自从踏雪宫打定主意与踏仙君作对,我日日练功不出,江湖上还以为我花盆洗手,在昆仑娶亲了呢。”

 

薛蒙笑他:“要娶亲也得有人要,梅大师兄万花丛中过,也没见有哪朵花真随你来了昆仑。“

 

“也不是没有。不过不是花。”梅含雪高深莫测,梅寒雪瞥他一眼,截住话头:“倒也比有人在色葫芦中掀起盖头能看到自己真容好些。”

 

薛蒙气急,又捏起雪球,却被梅含雪攥住手。薛蒙嘟囔几句,想到那些遥远的事,自己先笑了。

 

那一笑里带点余怒,和从前的薛蒙那样像,他从来最好哄,常就这么笑起来。又带点释然,到底是不同了。

 

薛蒙手还被梅含雪握着,倒也不纠结,顺势去拿他酒壶:“酒给我来一口。”

 

梅含雪依他。薛蒙说:“那是色葫芦知我是不世英才,此生使命重大,不该被色字所扰。你看那些姑娘,易碎又深情,长得又没人有我好看,的确没谁能入眼。”他说着,竟生出几分骄傲来,“天降大任于是人啊。”

 

梅含雪心下一动,不经意似的:“那之前被你在树下送了花的踏雪女弟子,桃苞山装的寿后姑娘……”

 

薛蒙没好气地打断:“还好意思说,你又不是女子。”

 

说话间来到院落的其中一座,里面灰尘飘荡,像是很久没人住过了。薛蒙捻决生了火,三人围坐下来。这附近灵力波动正缓缓增强,估摸着守到明日破晓,便是时空撕裂的决战时刻。

 

薛蒙在火上烤了烤酒壶,很豪气地灌了一口。

 

梅寒雪望他:“少喝些。不然我俩还得照顾醉鬼。”

 

薛蒙十几年过去什么都长进,唯独酒量还是坏得吓人,一杯下去竟已有些晕:“有醉且醉。”不服似的又灌自己几大口,彻底找不着北,竟是又念叨起了神仙哥哥,狗东西之类没来由的话。梅寒雪几乎要被他气笑了,梅含雪倒是饶有兴味,在他面前晃晃手:“诶,诶,子明,我是谁?我们是谁?”

 

薛蒙一个白眼翻过去,他一醉,就显得特别小,特别年轻。他已是凤凰,醉后又像初入江湖那个凤凰儿:“还能是谁。梅含雪,梅寒雪。”他说,“无论我在哪,多丢人,你们两个总能找到我,然后在我身边。我的挚友。我不要面子的吗。”

 

 

“踏雪宫两位首席天天找你,谁有你有面子。”梅含雪笑着哄他。

 

想起什么似的,又逗他:“据说那色葫芦里是喜堂。你掀盖头的那个子明,着嫁衣戴珠饰,子明仙姑,想必也绝代风华。你可逼我们穿过女装,风水轮流转,什么时候给我们见识见识。”

 

薛蒙气急,说话都有些含糊:“想得美,等下辈子吧!”

 

梅寒雪也笑了,短暂地,薄凉眉眼泛着戏谑。他隐没身份好多年,替弟弟收拾烂摊子又好多年,早就不形喜怒于色,七情俱空,也就在面对薛蒙的时候,能显出这样一点烟火气的甚至有些幼稚的快乐来。他说:“那我下辈子等你,薛姑娘。”

 

薛蒙憋屈至极,可那酒劲头极大,竟是让他感到无比困倦。不知怎么,昏昏欲睡间想到的竟是自己小时候的事,想到梅含雪总念叨的一枝梅。

温柔的秋日的树下,落叶踩上去响声清脆。他今生肩负太多,来去不沾情爱,可梅含雪也好,梅寒雪也好,是不是也当有一句,梅姑娘,我下辈子等你。

 

 

 

“真是傻子。要是能活着回来,我定找机会把心意讲给他听。”梅含雪看着薛蒙昏沉沉倒下去,梅寒雪搀了他一把。他眯眼笑道,“我一代女修梦中情人,心思托了人这么多年还不能说,好亏。”

 

梅寒雪把薛蒙架起来,扶到一边床铺上去,盖上披风,动作极轻:“何必说。”

 

 

也不是非要贪瞋痴念,生死纠缠才算是爱恋。

 

 

 

那天晚上梅寒雪做了个梦,梅含雪也是,梦那样鲜明,那么真,叫人不愿不以回忆称之。那时候真好呀,他们眉目清朗隽永,满眼满目是没有边际的大好天光,好像也是在什么大战中,可那时他们意气风发,还不曾将含寒实为两人之事昭告天下,眉眼年轻,踏过的路都是冕席。

 

两个不同的梦,同样清明,柔软,都有薛蒙。

 

梅含雪眨着眼,唇微扬:“你可真辣。”

梅寒雪声常沉,却戏谑:“第一太傻了。”

 

 

 

天光乍明。

时空生死门洞开,如同红尘漠然凝视的一只眼。

 

——情难开口。

因此念亘古,风月善变。

 


end.





薛蒙笑了,眼角隐隐有皱,“我本来就不属于你们这个尘世,强留也不会自在。如今能为这两世红尘出最后一份力,心愿已了。更何况我累了太久,早就想歇息了。”

“我访故人半为鬼……”他痛痛快快地喝了一嗓子,如同迎向故友一般,在众人未及反应的时候,就穿过玄武裂痕,投入了波涛翻涌的海潮之中。


他属于这个红尘,哪怕支离破碎,人世飘零,他觉得自己也该回到这里。


他并不觉得有多痛苦,其实这就像在一场酩酊酣醉里睡去。 


愿增余寿与周公。


放君抱酒去又还。


痛快极了。他薛子明苦熬了十余年,终得一个成全与解脱。


众人死寂,片刻之后,死生之巅的弟子尽数跪落,愀然不语。而踏雪宫的宫人们像是忽然反应过来什么,不少人脸色骤变,望向梅家兄弟。


“哎呦,不回来啦不回来啦。”梅含雪笑容灿烂地在结界后面朝他们招了招手,“一个梅含雪就能祸害半个修真界的佳人。若是这世上有两个我,岂不是乱套了?为了怜惜这半壁江山的姑娘们,我走啦兄弟们。江湖再会。”


梅寒雪站在弟弟身边,望着许久不见的皑皑昆仑白雪,巍巍师门圣山,对在自己这个时代早已辞世的掌门明月楼行了端正一礼:“弟子梅寒雪,今日拜别师门。”


这两人看上去说的轻轻松松,但谁都知道他们的心思已是动摇不得。


梅家兄弟支撑在玄武结界旁,看着最后一个御守修士挤进了生死门的裂缝里,弟弟粲然一笑,哥哥点了点头,两人肩头的重任已经完成,此一生不辜负恩情,不辜负挚友,不辜负人世。他们面对滔滔洪流,竟是如释重负,阖眸投身入沧澜大海——一个浪潮过,他们的身影就像水中的落梅花瓣一般消失无踪了。


至此,所有的人都或是退到了时空生死门之后,或是归寂于苍茫无涯的瀚海。








 

 

一点废话:

 

明明是在发糖,却有被番外里的“我下辈子等你薛姑娘”痛到

我流双梅萌的点就在于不说 薛蒙 双梅 一世里都有比情爱更重要的事要做 但不说也很好

薛蒙是干净明亮的人,只要双梅在他这儿是挚友立场,他纯澈坦荡,就生不出任何其他心思 其实没有这个既定立场的话薛很可能是会喜欢梅的 比如寿后 但有这个立场也很好

那些没说出口的话 那些说出口的话 顿挫里都含情 只不过薛蒙是会不到的


多少恨 里面恨的意思是遗憾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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